四川农村日报20230317期
味蕾上的春天

    

□刘乾能
  唤醒春天的方式很多,我想说的,是味蕾上的春天。
  走进春天的田野,特有的食材,似乎时刻准备着与你双向奔赴。沟溪畔,山林中,边坡旁,野蔬刚刚冒出的嫩芽,瞬间让你的味蕾有了更多深情的期待。
  艾叶刚刚泛出浅绿,正是做青团的时节。叶片采回来,洗净,晾干,整齐码在菜板上。“嚓嚓”声响过,细碎的艾叶和上糯米粉,揉成团,上锅,加火。几分钟的功夫,满屋溢香。每当这个时候,我总是迫不及待地掀起锅盖,一瞬间,屋子里满满艾香的味道。那春天,便会从打开的窗口飘出,散落在院坝里,小路上,惹得行人口水直流。
  香椿,是春天最招人喜爱的美食信使。香椿,又名香椿芽。在我的老家,人们管它叫“椿尖”。谷雨前的椿芽,称头茬芽。切碎,打入鸡蛋,加盐拌好,清油翻炒,蛋的金黄,芽的琥珀,透出浓郁的香。若拌白肉,焯水后的椿尖末加入陈醋、精盐拌成佐料,煮熟的五花肉切成薄片,或蘸或裹,满嘴春天的味道。至于拌面、煎饼、面鱼、炒饭、调汤,但凡与椿尖为伍,无不提香增色,让春天从你的味蕾进入,直至酥透全身。
  溪沟边的野芹菜,似乎在一夜之间就伸展了腰肢。野芹菜,也叫苦老芽,须在叶片长开前采摘。开水焯过,凉水中浸泡过夜,或炒或拌,丝滑爽口中,略带一丝青涩,能让你把春从四季中区别开来。一次,我用野芹菜包饺子,雪白的皮下,野芹依然青绿。咬一口,别样清香扑鼻而来。不知道王维当年写“上客摇芳翰,中厨馈野蔬”诗句时,品尝的是不是也刚好是野芹菜。
  进入春天,母亲的餐桌上常会飘出意想不到的美味。
  芨芨菜,学名荠菜,是乡下最为常见的野蔬。它性情温和,随便一方泥土,它就能生长。荠菜须得连根,拌炒煮汤,才能品出它脆爽中的柔韧,清香中的厚醇。荠菜饺子,每一口都是浓烈的春色,鲜嫩中的清滑,爽而不腻。尤其蘸上麻辣鲜香的蒜泥调料,更是会让人感受春的特别滋味。
  尝春,哪能离得开春笋?握一把锄头,肩上斜挎起背篼,钻进雨后的竹林,地上全是才露尖尖角的春笋。选好,下锄,带着湿润泥土的春笋,便和春天一起进入厨房。笋片炒腊肉,每一块猪肉都浸满笋的清香,每一片笋都裹满肉的醇美。清炒笋片、麻辣笋丝,无不成就一个别样的春天。竹笋炖蹄花,开锅后须得文火慢煨,待到猪蹄酥肥软烂,汤汁浓白如奶,笋便浸透肉的浓郁香气,恰到好处地调出肥而不腻、浓而不烈、艳而不俗的春之鲜美。
  春天餐桌上的道道美食,流淌着浓浓乡野情趣,是自然分享给人类的时尚大餐。只需轻轻咬一口,整个的春天,瞬间会被唤醒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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