四川农村日报20210611期
琵琶诉衷肠
弹拨稻粱掩映的光阴故事


远眺琵琶镇。


水稻和高粱长势喜人。


公路村村通。

    

□印子君
   琵琶,这个名字让人喜欢,因为它是承载着漫长历史和深厚文化的中国传统乐器;而我对琵琶,除了喜欢还有一种特别的亲切,因为我的家在琵琶。没错,琵琶在我心里,首先是作为地名而存在的。
  说起来,小镇名为琵琶,是因为场镇后山下有琵琶形水田。随着时间的流转,这个位于川南千年古县富顺东南13公里处、安放在沱江畔的琵琶镇,在我心里不是简简单单的故乡地名,而是情牵梦绕、百弹不厌的精神乐器。琵琶镇,这把巨大的“乐器”,要弹拨出悦耳动听的乐曲,肯定离不开“弦”。在我看来,这根“弦”便是路。
  琵琶属于近郊型农业乡镇,以农作物生产为主,其中水稻、高粱、小麦和玉米种植占有相当大比例。我的家就坐落于山坡下,掩映在农作物中。跨出家门,就是大片大片的水稻田、高粱地和玉米林,我人生的第一步,就是以这些农作物作为起点的;我的人生之路,就是在这些农作物间开始延伸的。可以说,在那漫山遍野、无边无际的稻粱深处,覆盖着我整个关于路的记忆和与路有关的诸多刻骨铭心的光阴故事。
光阴1972
  琵琶镇距富顺县城13公里,这应是目前从县城边沿到镇政府所在地公路的长度。而在我自小的记忆中,我们镇距离县城是40里,即20公里。那个里程,不敢说绝对准确,但作为山路距离,应大体差不多。所以小时候,总觉得县城是很遥远的地方,且不说孩子,即便是大人,没有特别事情,常常一年也不容易去县城一趟。
  1972年盛夏,临产的母亲肚里怀着三弟,却被病痛折磨得厉害。去公社(即现在的镇)医院看过两次,还是不见好转。限于医疗条件,医生建议赶快转县人民医院。那时,出门只有泥土路,连机耕道都没有,更谈不上交通工具。去县城,必须徒步翻山越岭前往。
  父亲见状,不敢拖延,马上请来本生产队的四个壮劳力帮忙,两两轮流,用滑竿把母亲抬往县人民医院。天气炎热,一路徒步急走,黄昏时分,才好不容易赶到县人民医院。住院当夜,母亲刚生下三弟,就不幸离世。主治医生说,病人送来晚了,耽误了最佳治疗时间。我想,这个“晚了”,一定跟公路不通、山路难行、进城不易有直接关系。也因此,我在5岁就痛失年仅26岁的母亲。
光阴2000
2000年春节过后,一向硬朗的祖母,身体渐感不适,健康状况大不如前。我在心里,也有一种隐隐不安。但转念一想,这年农历六月初六,老人家就将迎来89岁高龄了,精气神自然会有些衰退,以她这辈子经历的风风雨雨和长年劳作不息给身心打下的坚固底子,活到90多岁应该没有问题。主观上是这么想,可实际情形很难预料。
  回到成都上班后,心里也一直有些忐忑。一天下午,突然接到富顺老家一亲戚给我打来的电话,说祖母去世了。我急忙去成都北门汽车站买票,乘上到富顺的晚班车。
  回到县城家里,天已黑了,又下着雨,正准备简单收拾一下又继续往琵琶乡下老家赶,妻却说,天已黑,唯一的一条乡村公路只通到附近村,离我家还有好几里地,即便打的回去,下车后,那几里烂泥路很难走。听妻这么一说,似乎不无道理,于是打消了念头。第二天,当从附近乡村公路下车,再踏着泥泞土路回到家时,家人告诉我,祖母是当天凌晨3点才走的,老人一直在等我回来,最后却没等到。天!我一听悲从中来,捶胸顿足,痛哭失声,后悔没有连夜赶回。回头一想,都是因为公路交通上的不足,导致我未能守在祖母身边、送祖母最后一程的终身遗憾。
光阴2013
  在2013年之前的两三年,由于父亲偏瘫,生活自理比较困难,我就把他从老家琵琶接到了我工作的成都市龙泉驿区一起生活。开始,父亲虽不利索,但还能自己穿衣,自己用餐,且能慢慢行走。我除了每天做饭,提醒他吃药,按时给他剃须理发和换洗衣服外,似乎老人没什么让人担心的。
  2012年底冬至后,父亲渐渐打不起精神来。再到后来,已无法起床站立和行走了,只能卧床。把饭端到他床边,喂到嘴里,吞咽都很困难,即便喝开水和牛奶也要呛。父亲大概意识到自己情况的严重性,就叫我们把他送回琵琶乡下妹妹家。
  2013年3月20日晚10点左右,突然接到妹妹从琵琶老家打来电话,说父亲已两三天未进食,感觉快不行了,恐怕过不了当夜,要我马上赶回去。事不宜迟,我当即联系专车,连夜和儿子赶回去。从成都龙泉驿直通富顺琵琶乡下老家门口,也仅用了三个半小时。跨进老家堂屋,见父亲仰躺在床上,呼吸十分困难。我和儿子叫他时,父亲眼里含着泪看着我们,这泪水,既有回天乏力的无助,也有儿孙能及时赶到身边送上他最后一程的欣慰,不久,父亲在我们的守护中永远地闭上了眼睛。
  人们都说,要想富,先修路。对琵琶镇来说,只要把路这根“弦”弹响亮了,其他的“弦”,也一定会发出动听的声音,融合成美妙的乐曲。
  如今,琵琶镇幅员面积76.38平方公里,辖12个行政村、1个社区,总人口4.8万,其中农民4.6万,实现地区生产总值12.89亿元,公路总长度已达350公里,真正实现了公路通村通组通户。身处川南丘陵地带的乡亲们,因为公路的全线贯通,已跟祖国四面八方各大城市实现无缝对接、无障碍通行,最终达到发展上的同频共振——当走在稻粱飘香的乡村公路上,看见乡亲们一幢幢楼房矗立,一辆辆轿车飞驰,一张张笑脸绽开,我对此已深信不疑。
  弹奏琵琶的基本指法中,包括“弹、挑、剔、抚、飞”五项,而乡村振兴中的“产业、人才、文化、生态、组织”五个方面,何尝不是弹奏好琵琶镇这把“大琵琶”的五个精准“指法”?我坚信,在乡村振兴的大背景下,我的家乡琵琶镇定会弹奏出一曲悠扬悦耳的全新《琵琶行》!琵琶镇政府供图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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